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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入人心AU】黄昏时 众鸟飞逝09

蔡程昱在店里靠窗的位子等了三个小时才等到龚子棋赴约。

雨是他今早出门时就下着的，现在也没有停的意思，冰凉的雨水贴着玻璃接连不断的滑下和店内的暖气一冲调和成一层水汽，蔡程昱就着这模糊不清的视野看着一团黑色走进店里。

在龚子棋坐下的那一刻，寒风的刺骨和雨水的潮湿仅仅在他跟前转了一圈就被店里的暖气驱散。龚子棋手臂上那圈黑布沾了半圈雨水和黑色的衣袖融为一体，像是要刻入他的血肉。蔡程昱轻抽了下鼻子将目光移到了桌上的抽纸盒。

马佳那晚之后的事归张超负责，十多年的卧底突然断线本来就不是什么好隐瞒的事，张超干脆放任自流，只是秘密把尸体火化埋了。

“学校里一个很好的老师去世了。”龚子棋的声音比往常的沉，“情况特殊，连遗体都没找到。”

蔡程昱埋着头，听到他提起马佳放在腿上的手无意识抖了一下，他眨了下眼又听见龚子棋说：“我今天去参加了他的追悼……”

真残忍，蔡程昱闭上眼睛暗叹，眼里的雾气被黑暗蒙住再睁眼时化成眼角微湿。

“抱歉，子棋。”蔡程昱呼出一口浊气，像是用尽全身力气抬头看着眼睛微肿的龚子棋，“嘎子…阿云嘎那边……你以后别来酒吧了。”

龚子棋表情复杂地看着他，眉心皱了一下又很快松开，随即自嘲似的笑了声倒到椅子里，“你知道了。”

“嗯……抱歉，我……”

“你知道我多想杀了你吗！”龚子棋突然爆发恶狠狠地盯着他一拳砸在桌子上，引得四面八方的目光都集中在他们这，“蔡程昱！我真他妈后悔当初没撕了你伪善的皮！我瞎了眼才觉得你和阿云嘎不一样！是！你是不一样，你比他还狠！马佳把你从小带到大你也下得去手！”

蔡程昱面无表情地接受龚子棋的暴怒，在龚子棋越过桌子抓上他衣襟时，他就进入了一种极端的冷静。蔡程昱冷漠地对上龚子棋被怒气熏红的眼，等他发泄完蔡程昱伸手掰开他的手，带着不可置喙。

“哐当——”

玻璃的碎响在周围刻意压低的议论声里依旧显得轻微，但随之而来的尖叫和吵杂却足够击溃人的心理防线。蔡程昱瞪大了眼，下意识推开同样难以置信的龚子棋，一枚子弹擦着龚子棋的手臂打到地上。

雨天准头受影响，算不上老手。蔡程昱躲到沙发后侧给梁朋杰发了定位，看着地上的弹痕迅速下了结论。

周遭人影散乱，龚子棋捂着流血的手臂看着店里慌不择路逃命的顾客，下意识皱紧了眉头，太乱了，这不是什么好的袭击场所。龚子棋还在思考怎么趁乱从这里出去，却见蔡程昱突然起身向他这边跑过来，旁边的玻璃再次破碎，子弹擦着他的头发落到了对面的桌子上，蔡程昱几乎扑倒在他旁边。

“冲我来的，你快走。”蔡程昱一手撑在地上稳住身子歪着头看着龚子棋，鲜血开始从他的伤口处流出将他的头发侵染成一片暗红。

龚子棋沉默地看着他眼里晦暗不明，龚子棋张了张嘴还未出声突然瞥见不远处有人抬手，“小心。”龚子棋用力推开蔡程昱，可这一枪打在了他身上。

蔡程昱受了伤被他一推直接眼前一黑，等他缓过神来看着龚子棋受伤的腿，大脑才迟钝的反应过来，两波人？

但对方根本不给他们反应的机会，周围的人几近散尽，在店里埋伏的杀手彻底暴露毫无顾忌地向他们开枪。蔡程昱躲在沙发后面估算梁朋杰过来的时间，他看了眼龚子棋身上的伤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随即又恢复了之前的冷静拔枪探出了身子。

一切像是在意料之中，第一枪蔡程昱打在了对方一人的胸口上，不致命却也让对方失去行动能力。但同时剩下的人也反应过来，带着消音器的手枪只有钝钝的闷响，可子弹打进锁骨下方的疼痛没有半分削减，蔡程昱晃了晃神撑着勉强解决剩下几人后脱力倒在地上，一切又像是在意料之外。

龚子棋咬牙起身捡起蔡程昱掉在旁边的枪，抬手补死还想开枪的杀手，大量的血液从他腿上的伤口流出，他几乎跪扑到蔡程昱身边颤抖着手压上蔡程昱的伤口。

蔡程昱对上他焦急的眼，恍惚间看到龚子棋扔在一旁亮着的手机，扯了个笑断断续续地说道：“我们两清了。”

“出事了。”

黄子弘凡从一堆纸质文件里抬头，看向门口因走得匆忙还没喘匀气的方书剑，“蔡蔡进抢救室了。”

“什么时候进去的？”黄子惊得直接站了起来，身后的椅子随着他的动作发出刺耳的声响，“出什么事了，知道谁动的手了吗？在哪家医院还是在嘎子哥那边？嘎子哥他们知道这件事没？”

但方书剑根本没空闲回他，在黄子站起来了的同时他接起一个电话后就一直保持略带凝重的沉默。

“方方你带我过去……”黄子抓起一旁的手机就往外冲，但在经过方书剑身旁时却被抓住了手臂。方书剑在黄子疑惑的眼神里转头看向他，脸上复杂的表情难以形容，“黄子，我刚刚接了嘎子哥给的任务，六点前要高杨的命……”

黄子弘凡的眼眶肉眼可见的漫上红色，他脱力似的砸向身后的门框，他的头被嗑出一声闷响可他却像根本没感到痛只是抵在门框上低语，“我不想选，别逼我了，我选不出来……”

方书剑拉着他的手一直没放开，他脸上难得出现悲悯和不忍，咬了咬唇最后还是把话说了，“如果，六点没完成，会有别人接手任务。黄子，你还有三个小时。”

黄子抬眼看着他眼泪直接滴了下来，他们在无声中对峙，最后黄子甩开他的手冲了出去。方书剑转头看着黄子出门，他的眼睛终于漫上了雾气，方书剑深深吸了口气，拿起一直没挂断的手机，“我告诉他了。”

手机的那头低声吩咐着，方书剑举着手机走到客厅在张超的画前站立，他用力将画向外移出一条缝隙，微型窃听器稳稳地落在他手里。

“我知道。”方书剑把窃听器放到衣袋里，望着窗外出神，“只是，我能知道为什么吗？”

“上了膛的枪收在抽屉里只是浪费。”周深拨弄着汤匙，看着碗里的鸡汤被搅出小小的旋，“落子无悔，阿云嘎走的每一步棋都是深思熟虑过的。”周深抬头看着欲言又止的刘彬濠，轻声将他的疑惑说了出口，“你是觉得阿云嘎这样做就不怕离了他们心？”

刘彬濠点了点头，迟疑了下，“云家这一代相处得很好，阿云嘎这样做不就是从内部分散实力？”

周深摇了摇头，“云家不需要兄友弟恭，有破有立，阿云嘎在利用我们选拔云家的继承人。”

“那他们当初为什么要把黄子弘凡他们养成现在这样？”刘彬濠想着之前查到的资料更加不解，“如果只是要继承人为什么不倾力培养一位反而用这种方式？”

“有些东西需要亲身体验才能明白，”周深轻笑一声，“他们是郑云龙领回来的，你看到他阻拦了吗？”

“那高杨和……”

“他们有自己的打算，”周深将温度刚好的鸡汤一饮而尽，“我们等待机会就行。”